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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0章 遗书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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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念半梦半醒中接到了电话。

“谁?”

手机里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。

她撩起眼皮。

睡晕的大脑不太清醒,“肖邦?肖邦怎么了?”

“第一钢琴圆舞曲……作品目录中的第34号第一首……第一首是降G大调……”

忘了对方说了什么,后面大概是确认下雨,她有没有关好窗。

因为声音太轻,唐念的手机压在脸颊与枕头之间,接着电话又睡着。

对面的人还在说话。

声音低柔,有种催眠的魔力。

直到一只手从背后伸出,抽走了手机,将电话挂断。

唐念这才清醒一点,“谁打的电话?”

“没什么。”身侧,沙利叶的银发如月光铺散,他将手机放在一旁,轻轻拍打着唐念的肩膀,“继续睡吧。”

雨夜的天空总是不太安静。

像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画布,偶尔被远处的闪电划破,瞬间将一切照亮得如同白昼,又转瞬即逝,重归黑暗。

玻璃窗上,透明的水线汇聚成一条条细流,沿着外侧细微尘埃凝结物的轮廓蜿蜒而下。

滴滴答答,像没有节奏的心跳。

城市的另一端,医院的VIP病房开着夜灯,林隅之又陷入了那个他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梦境。

梦里的他也在医院。

但显然比现在只是低烧状态的林隅之差太多。

梦里的他,已经用不了多少力气,总是昏睡着,病房里一直播放着一首钢琴曲,音量压得很低,应该是某个现场演奏的录音,因为播放没多久他听到了一个弹错的音。

某日他难得清醒,坐在病床上让人带来了纸和笔。

他在亲手写一封信。

第三视角的林隅之看去,发现他在写遗书。

事实上,这个时候病入膏肓的‘林隅之’已经握不住笔了,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,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,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痛苦一样。

他用左手按住右手的手腕,写出来的字仍旧不尽如人意,歪歪扭扭向小学生写字。

于是他写了一张,扔掉一张,不断地写,又不断地丢弃,换了许多张后,脸色苍白,唇角没有血色,这个状态拿来写信确实有些勉强。

直到他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肌无力和颤抖,写下来一封算是能让人看懂的信。

第三视角林隅之很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。

看进去才发现内容很简单。

他在和她告别。

他希望她能忘记他。

梦中的林隅之无法面对面与唐念告别,他总是竭力在伪装自己的病情,大概尝试过许多次,还是无法将自己日渐虚弱的事实暴露给她,又或者是不想从她眼里看到眼泪。

原来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是这样的吗?

第三视角的林隅之看过虚无缥缈的文学作品,主人公们总是选择隐藏自己的痛苦,不愿让所爱之人担心。

身在远方报喜不报忧的子女,受了伤不想告诉孩子的父母,现在又多了一个,梦中的他自己。

这封遗书写了三天,因为他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。

大部分时间在睡觉,为数不多的精力等她来医院的时候装作清醒。

在她离开后的一小部分时间写遗书。

他在她面前藏得很好,总是笑着,语气轻松。

“我没事。”

“今天感觉身体好多了。”

“医生说我正在恢复,可能不久后就能出院了。”

信里,他也在安抚——‘请不要替我难过,更不要感到悲伤,我会变成宇宙里最基本的分子与原子,在时间的推移中重组,最终回到你身边。’

成为空气。

成为树。

成为水。

成为尘埃。

成为很多,很多很多,对她而言可能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
手很多时间用不上力气,但他坚持写了下来。

后面这封信交给了助理。

他认真地告诉助理,这封信不要直接给她,等她不伤心了,三年后或是五年后,那时她差不多要忘记自己了,再给她。

他想他还是自私的,既不想让她悲伤,又想让她留下自己最后的手写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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